《野有蔓草》
所说,他们曾看到过面容枯槁的中年男子出入施阿姨的家,也许是那个在我童年时就认为他不是什么好人的,周远的父亲。可没人知道他到底和施阿姨说了什么,自此之后也没人看到过他出现。我妈在悲痛震惊之余想要关照失去至亲的周远,可是就像一滴水在阳光下蒸发一样,他居然就这样默默地消失了。 施阿姨的娘家人来给她办了葬礼,唯一能告知我们的也只有周远连夜转学去了外地,投奔他的姨娘,而他们口中周远即将抵达的那个陌生的北方城市,与我们这个南方小镇之间,隔了大半个中国。我不知道是否真如他们所说的那样,是出于对周远身心的保护,让他甚至没能送施阿姨最后一程,也没能和我们道别。自杀似乎是一件令所有人感到脸上无光的事,施阿姨的娘家人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完她的身后事,然后逃也似的带着她的骨灰盒离开,我同样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去追究施阿姨自杀的原因,有没有好好安慰周远,有没有在收拾遗物时带走阳台上她种的几盆兰花,那是当初我妈买来的,被她浇得奄奄一息,施阿姨要了过去,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又给伺候活了,一簇一簇葱茏的绿意。她还有一张相片留在我家的相册里,是她在照相馆照的,那一年周远刚出生,被襁褓包裹着安睡在她年轻的臂弯里,安然得像一颗刚被拔出来的白萝卜。照片的背面是照相馆的工作人员留下的标记,写着她的名字和日期,施青青,1993.6.1。25岁的施青青抱着四个月大的周远,在照片上永恒而恬淡地冲这个世界微笑着。 我和周远的重逢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人心,那么充满戏剧性,毕竟分别时我们都是高中生了,不存在什么女大十八变,纵使相逢应不识。他不声不响地再次站到我面前时我还有种不真实感,罔顾我妈在旁边先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