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有蔓草》
一次手,许多时候周远只肯让我拉着他校服的袖子。“小眉,同学看到你总是和我呆在一起会笑你的。”周远说这话的时候会皱起眉头,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忧心忡忡的神色浮在他脸上,让他的五官被笼罩在一层薄薄的灰翳里。“我管他们去死。”我对此报以粗暴的回答,好像这样张牙舞爪就能驱走一些缠绕在周远眼角眉梢的落寞似的。 幸运的是我们身边似乎从来没有人提起过这个问题,周远的mama,会弯起眼睛叫我“眉眉”的施阿姨依旧会做好可口的夜宵等着我和周远下课,而我的母亲,也如常地在饭桌上像小时候那样叮嘱我,只是叮嘱的内容稍有变化,“虞眉,照顾着点周远,别让同学欺负他。”“那等我们上大学了怎么办,谁在大学里照顾他?”某次我突发奇想地反问,我妈也愣了一愣,旋即自如地往我碗里夹了一颗炸糊了的rou丸,这些年来她的厨艺还是没什么长进。“等你们上大学了再说呗,到时候我再和你施阿姨商量商量,看她要不要去校外租个房子陪周远。”也是,等我和周远上大学再说,我咬了一口rou丸,苦得我长吁了一口气。 周远没能和我一起进入大学校园。后来发生的事我总是下意识拒绝回想,尤其在我工作之后,仿佛刻意回避就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不必让我本就被生活折腾得疲惫不堪的心再被补上几刀。生活不是电视剧,不幸降临时也不会响起咯噔咯噔的背景音乐,最不堪回想的记忆往往像雨后台阶下的蛞蝓一样以悄然无声的姿态出现,在不经意间蠕动着爬过来。也是在一个潮湿的雨天里,施阿姨,温柔的,细心的,会做天底下最好吃的赤豆粽子的施阿姨,世界上最爱周远的那个人,用一根崭新的皮带在卫生间里静静地结束了她的生命,第一个发现的人是放学归来的周远。据楼下的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