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上雪
上眼,听马蹄与车轮的声响交织在一起。窗外,北疆的朔风透过厚厚的帘子,一丝丝卷进来。他想,此生许是再也无法回到故土了。 他只向苏摩毗琉璃姐妹交代了许多事情,又拜别王上,就随着阿修罗的军队匆匆离开。可他还未来得及再看一眼烟柳画桥,未能再用小院中的清泉濯洗一次笔上的墨,未能向这个他生活了二十五年的地方好好道一句别。北疆的风光自有其奇绝壮丽,可那并不是他的家乡。 南国上上下下的人都知晓,帝释天永远会做出最果断、也最明智的抉择。倘若一定要失去什么,他会选择失去最少,倘若一定要用什么去交换什么,他会选择用最轻的交换最重的。 而这一次也是一样。 路上侍卫倒是一直对他以礼相待,甚至态度恭敬,他猜想大概是阿修罗吩咐他们这样做的。在他眼里北疆多半都是粗人,但那人为王,也总会懂得些用人惜才的道理。这些年的交手中,帝释天对那人实则印象并不差。哪怕身陷他的计谋中,那人仍能号令军队休整士气,精兵良将硬与他堪堪打个平手——作为对手,帝释天敬佩他,阿修罗是天生的统帅与王者。 如今他要寄人篱下,还是昔日仇敌手下,他兀自干笑一声,想起少时忉利天同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慧极必伤。他的老师最后只同他说这一句话。 暮时,军队安营扎寨。帝释天从马车上小心地下来,感到步履虚浮。此处已经极靠北方,雪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起来的,在地上积了厚厚一层。白茫茫的一片,把世间的光啊,热啊,所有的声音和鲜活的东西都掩埋了去。 帝释天没见过雪。他走在这令人绝望的寂静中,落一排茕孑的脚印。冰天雪地里他找到一丛梅花,它在寒冷中伸展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