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上雪
雪飞进来,让殿中央炭火盆燃着的火焰都摇曳了几下。 帝释天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在案前,背对着他。阿修罗进来的时候,他听得开门声响,知道是他,只微微侧过脸给了他短暂一瞥。 尽管只有一瞥,阿修罗却看清了那双眼睛。那是一种北疆极少看得见的色彩,在那人的故土却处处皆是。它像澄而静的湖面,就如帝释天其人一般。他须得承认,那双眼里的光华是极美丽的,无论他沉静或是激动、也无论从前还是现在。 而人就像飞蛾,也永远会被那些光华吸引。 室内烧着炭火有些热,帝释天穿得并不多。他提着笔拢着袖不知在写些什么,领口下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 雪白的,脆弱的。 阿修罗在距离他半步的地方站定,沉声开口。“我听闻你向宫人要了些书和笔墨。” 不过一些书和纸笔罢了,宫人们得了阿修罗的吩咐,他要什么他们都理应满足的。帝释天仍然没有回头,他声音平淡无波:“长居于此总要消遣,怎么,陛下舍不得几张纸?” 1 “还是……”他终于回过头来,阿修罗越过他看见案上的纸张,那上头分明是幅画。“——你在惧怕我?” 阿修罗今日心情本就极差,清晨他收到前线密报,大军在嗣城刚刚吃了败仗。南国军队先前本被大败,毗琉璃率部退守城内,受到北疆大军包围。然而一月不到,江上忽然狂风大作,掀起大浪。军队未及列阵便被大风惊散,士兵丢弃了长矛四散奔逃,又被赶来支援的苏摩重创[1]。 帝释天话音刚落,就被阿修罗钳住了脖颈。他被迫仰起头看他,对上一双燃着怒火的红色眼眸。阿修罗的手愈发收紧,帝释天因窒息而咳了起来,却边咳,又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