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钗】孽子
果真被打得又红又肿,呲着牙嘶气。又过一会儿,叶小钗推门进来,手中的瓷盘还滴水,上边码着几块切好的蜜桃。那时他又很是别扭,像未熟的蜜果,一口下去,酸酸涩涩,滋滋冒甜。 此刻回想起来,倒像是前世发生的事,隔着遥远的江雾,再也摸索不清。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顺着发丝沾湿面颊。金少爷摸了摸右肩的伤口,血管如同干涸的河道。伤口堵着一片子弹,深深卡进骨头缝里。他靠着砖墙,身体发冷,眼前散着一圈圈的灰影,似无常索命。照不进暖阳的窄路,褪了色的赭红木门,上头架一把铁质银锁,他在十七岁时狠心把唯一的钥匙丢进澜沧江。金少爷恍惚想,这大抵是他为数不多的后悔。 如果不是火车上那个面目模糊的人,他这辈子大概也不会回来。三天前,他拎着掉了皮的劣质公文包,窝在狭窄车厢的卧铺上,打算到广西同狼姬一齐去越南做一票。那人福相,身材微胖,看着圆滑,老练地坐过来搭讪,都是行内黑话,外人听不明白。他心里清明,拈了九分警惕,话不说完满,任那人舌灿莲花。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了半路,只听车内广播一声尖锐的刺啦叫哇,火车气喘吁吁停了下来。“各位旅客,欢迎您来到二重林站……”金少爷这才想起,从北到南,确实有这么一条路线,是会途经此地的。那人瞥他一眼,往口袋摸了摸,一脸后知后觉:“嘿,我这烟正巧抽完了,小哥,陪我下去买包红双喜不?”他摸了摸身旁的皮包,本想推拒,眼前晃过绿油油的站牌,鬼使神差地,跟在那人身后出去了。三四月的天气,不算太冷,轻拂若有若无的风。站台上没有其他人,他俩一前一后从楼梯下到通道,只剩惨白的灯晃晃荡荡,照在肮脏的地砖上。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朝里头的小卖部看去,挂在卷帘门上的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