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商移(下)
“我们到了,我们真的到了!” 1 转过最后一个山头,雨雪蓦然消散。一辇巨大的金轮如从须弥之界升起一般,照耀在了皑皑的雪山顶上。 他们终于登上来了。 远处,军蚁一样黑压压的大部队正在向山脚下的达维城前进;而伍秀泉靠警卫员搀扶着,以最后的一点意志力强撑着不要坐下去。 因为他们看见,在阳光遍照的夹金山顶,已经有许多同志永远地躺在了雪中,就此长眠。 *** 北上的抗日先遣队与陕甘红军成功会师的时候,已经近十月了。 南国还是秋天,但瓦窑堡已经开始落着些零零星星的小雪。 窑洞里,伍秀泉披着军服,静静地靠在木板床上望着外头的雪花,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伍参谋!伍参谋!”小警卫员匆匆忙忙掀了帘子进来,把一捧棕黑的糖块凑到他面前:“周副主席说这个是给你的,让你吃点甜的,好歹养养身体。” 伍秀泉接过糖块,虚弱而温和地道谢,也不忘记关照警卫员:“你也吃——” 1 但他话还没说完,便止不住地咳嗽了一阵,叫小警卫员又担心地看着他。 “没事的,傅医生说了,”他疲惫地笑了笑,宽慰着少年,“只要我多休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他拣起一颗较小的糖块塞进嘴里。生了这么久的病,他的味觉变得很淡了:糖在口中融化,只像一块不太冷的坚冰,带着若有若无的甜味,叫他想起以前吃过的那些花花绿绿的苏联糖果——俄罗斯人嗜甜,他们的甜和那里的天气一样极端。而这糖不太甜,掺着焦味,是那种手工制糖业的粗糙副产物:陕北不比闽粤,并不产糖,这大概是很难很宝贵才弄到的。他为此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