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暴风雨艰难往下走了一段,距离警报里通报的那截被毁路段也越来越近,越往近了走就越能清楚听见湍急泥沙往下奔涌的闷响……

    言熠有些焦躁地抹了把脸,雨水从他紧绷如玉的下颚滑过……都已经走到这儿了还不见半个人影,意味着他预想中最坏的情况极有可能应验发生——那个总是沉默寡言又无趣的男人,大概等不到他的“赔偿”就从此消失了,然后一笔微薄的赔偿费会打到他家人的账户,而自己则会换一个新助理……符合他要求,更幽默风趣的那种。

    一切都会平滑无声地被时间掩盖过去,本该如此。

    但言熠心中总是挥之不去,昨夜在浴室昏暗灯光下看到的,湿透发丝下男人狼狈不堪的脸。

    那张已经完全称不上青春活力的面孔和疲惫的眼睛,甚至连瞳孔里闪烁的怒火也是微弱的,燃烧了还没几秒就熄了下去,像是被狮子捕获的羚羊,只剩下一点对自己悲哀命运的麻木钝痛。

    这眼神像一只莫名出现的手把他的心脏轻轻攥了一下,不痛……但那种酸麻的触觉是他生平从未体验过的,他也无法准确的说出自己是怎么了,只能归结于对周默起了点愧疚心,只要赶紧补偿他点东西应该就解决了。

    明明这么普通一个人……怎么配在他言熠的心里留下痕迹。

    言熠继续沉着脸观察四周,仔细寻找着脑内描摹了无数次的那个影子……幸好他有上天一直眷顾的强运,总算是在离被冲垮的路段前十几米的地方找到了目标——浑身淋得湿透的周默弓着背坐在路边,不仅完全没注意到他,竟然扭头盯着汹涌的泥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