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潢粱
图罗遮功力已然恢复,经过昨夜和应独舸胡天胡地了两回,竟也有了几分破开瓶颈的势头,此刻连刀也不用,并指如剑,身随意动,姿态极为轻灵,劲力却十分刚猛;应独舸横臂在前一挡,挡将不住,两条腿几乎扎进沙地里去,被逼朝后退了两丈之远!只听“咔咔”两声,应独舸小臂剧痛,约莫骨头就此裂了。 图罗遮却没再强逼于他。 血河的腥气已然散去,晨光映在微红的河面,像西域商人手中的红宝石颗颗沉落。应独舸左手抱着右臂,半跪于地,喘着粗气,逆着光,几乎看不清图罗遮的面貌。是了,魔头的面貌,本就是谁也看不清的。他和大胡子没有分别,自以为对方是自己的囚徒,动了色心,咎由自取;不过是一个死了,一个正在死的边缘。可区区骨裂,如何痛得他真觉自己在死的边缘呢? 他想不通。可是图罗遮似乎已经厌烦,转过身,背影在地上拖出长长一道。他便这般朝着与中原相反的方向走去。 “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 少年嘶声喊道。魔头却没有回头,脚步都没顿一下。 “……图罗遮——!” 他听见少年的声音里已经带上哭腔,将第一次见时那股轻浮的意气全都抛闪;他听不懂那其中的怨尤,只当是孩子的耍赖。 ——一击不中,都放你一马了,怎么还这么不满意? 他拢了拢身上披着的衣裳,终于还是大踏步地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