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现在连识叶已经去世了,再也没有人帮他把热毛巾带进病房来。 人生是逆旅,母亲是爱你最深的那个行人。 现在连识叶向他告别了,他必须自己走下去。 譬如现在。 惊慌失措,毫无头绪,想一了百了,又怕自己真的得了什么绝症。心里乱成一锅粥,却还要故作镇静。 独自住院,是孤独的成年人必经的旅途。 没关系的,连小河对自己说,或许你只是批改完卷子后气昏了头,从楼梯上滚了下来,你脑袋这么清醒,不会有什么大事。 况且,比起三四个人在病房里演狗血八点档,还是独自一个人静静地躺着更自在。 无人关心,自然也没人看到他最虚弱不堪的样子。 想到这儿,连小河有些释然。 他现在什么也看不到,才骤然发现世界原来这么吵闹。就连医院的病房里也是嘈杂不堪的,他甚至觉得自己听得见灯管偶尔的噼啪声。 它一定很亮,亮得人合不住眼睛。 连小河深吸一口气。 正当他准备放松下来,静静等待医生进来检查时,有个只手摸住了他的手指,只交握几秒,便帮他把整条胳膊都盖进了被子里。动作轻柔,顺便还掖了掖被角。 短暂的握手使连小河一头雾水。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医生就如约而至,听着急促的脚步声,连小河脑海中响起同事刘静渊形容教导主任抓课间奔跑行为的声音。 风风火火。 检查和询问连番上阵,助听器发凉的圆端在他胸口来回按动。 眼睛怎么样,痛吗?不痛。 眼睛的纱布岔开了一层,右眼可以慢慢睁开了,对,看得见吗?可以看见这个颜色吗。大概可以。 头晕吗,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