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人
后点了点自己的脑袋。都在这呢。 家里没什么资产,没想到此时成了好事。但按他们的说法,我父亲并不算靠自己双手吃饭的那类人,不过念在态度不错,没有受过多刁难,只是常常要为批斗游行做个配角。父亲一辈子讲故事,现在成了故事里被观望的人,还是个无端的恶角,在长街上虽然低着头但仍逃不过别人的注视。可比他不幸的比比皆是,我们不能抱怨。 除了批斗游行,难过的还有审查。掘地三尺为了织造一个罪名。那些地主富农倒了霉,更倒霉的是在前朝当过官的,哪怕弃暗投明也要疑心你是敌人留下来潜伏。村子里曾有过自学成才的外科医生,在手术台上救过解放军某个大领导一命,被扒出在军统做过特务后就被揪着不放,非要他承认莫须有的罪名,直至把人逼疯。 万幸我养父只是个升斗小民,没有那种殊荣,但我还是心吊在了嗓子眼,生怕他提到那个人。好在小兵们来了又去,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他们想找也没有蛛丝马迹。有一天夜里外面又在乱哄哄,不知道是谁喝了农药自杀不成功,搞得家里天翻地覆。我在窗子边查看了一会儿,直至声音平息。月光此时也显得阴惨惨的。我躺回去隔着帘子对父亲说,要是当时你答应走了该多好。一向温柔沉稳的父亲语气严寒得跟湖面的冰一样。不许再提这件事。 小兵们查无可查,便对我身世刨根问底。我父亲告诉他们的和我知道的差不多。我是一个遗孤。日军溃逃的时候顺手屠杀了一个村庄。那时候我调皮,和伙伴玩捉迷藏躲进了柴房的柴火堆里。谁知道一觉睡了过去。醒来村庄一片死寂,石板上的血水淌进阴沟里,血腥味刺激得老鼠躁动发狂。 我坐在自家的门槛上,呆呆愣愣,捡起来伙伴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