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十分昏暗,可是来人的视力实在是好,床上人的样子看得清清楚楚。那不过是张再简陋不过的石床,设置的青布床幔并没有放下来,床上有些简单被褥,不过并未盖在床上那人身上,那人斜倚在床头,未着外袍,褪了鞋袜,一身宽袍大袖的雪白衣裳层层叠叠委在床上,并不十分齐整,袖口衣角有些斑驳脏污的泥迹,仿佛一朵焉了的白茶花落在了灰堆里。束发的玉冠已是有些松散却未曾去下,使得那一头素来一丝不苟的如雪白发略显凌乱,从耳畔垂落胸口的一束,蜿蜒着顺着床沿垂落下来,悬在半空,更加引人注目的是那张脸,在这样昏暗的光线里,依然掩不住那苍白的颜色,好似比他的衣服、头发还要白上几分,在黑暗中反倒显得醒目,仿佛一张白得透明的薄纸,淡色的瞳,毫无血色的唇,那张脸上唯一的色彩竟是嘴角一丝暗淡的血迹,实在是狼狈不堪。

    这样一个爱洁成癖的人为什么不将那道血迹擦去呢?这样由着那黏腻的印记附着在皮肤之上不会不舒服么?

    因为他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哼……”一声轻哼,仿佛冷笑,“弟子特来伺候师尊。”来人说着话,已然弯下腰,伸出双臂,不顾那睁大的双瞳里的惊怒,就托住床上人的身体打横抱了起来。

    “哈……!”一声粗重而痛苦的喘息,随着来人直起身躯而xiele出来,果然没有丝毫的抗拒,床上人身躯腾空,无力支撑的头骤然向后垂落,白发零落如云瀑流泻,发尾在粗石地面上落了一地,外侧的手臂滑落下来,随着落下的力道轻轻晃了一晃,仿佛断掉了一般,铁一般的小臂架住那白衣人的膝弯,使他整个人挂在来人一双手臂上,浑身上下软得仿佛被人抽了骨头一般,就像一匹搭在两根杆子上晾晒的白布,任风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