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自由。 迟天璧知道他已无法拒绝。 她喜悦地笑起来,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与壁上的某尊菩萨做了重影,他看着了,心却莫名地痛了一下,想到了赵南雪。 她也恰恰提到了赵南雪:“这个人我曾见过。”她指着壁画下方三个蹲在那玩鲤鱼的小鬼之一说,“就是他指路给我的。他是你的朋友吗?”她又指了指另一个,“他长得可真好看。看起来你们感情很好啊,等下是不是应该去和他们道个别说一声,或者干脆请他们一路?” 迟天璧本在低头收拾他的画具,他刚刚才一样一样地展开了它们,现在正把它们又一样一样地收起来。听到她这话他便抬起来看向她,道:“我已答应了你的要求。你知道,我一向言出必行。”他的语调虽平静,口气却已近乎严肃,这让他接下来的话听起来像是一个警告。他说:“你最好不要节外生枝做一些无谓的事。” 梁忘家的酒坊就在十里外的镇上。同西北所有不大不小的小镇一样,这里什么都有,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绸缎铺里的缎子颜色旧得像扑了灰;酒楼只有底下一层摆了十张桌子,而大多数时候连那十张桌子都坐不满;路边摆出来的杂货摊看着东西挺多,但每一样东西都让人觉得它该出现在垃圾堆里或者根本就是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 这个镇上唯一令人觉得名符其实的或许就只有梁氏酒坊的酒。 酒坊的老板娘当然姓梁,是个身材高大的妇人,年纪已经很大了,眉眼间却还有几分风情。她念佛却不吃斋,同大多数底层劳动妇女一样勤劳热情,富于同情心,也同她们一样喜怒无常,唠叨爱cao心。